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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农村留守女人的那些事:中国式留守

    信息发布者:刘红娟
    2017-06-20 20:48:45   转载

    第一章 
       零三年五月十五日,星期四。
       命中注定,这将是我疲累奔波,心力交困的一天。
       从蓥城火车站下车出站,我只关心了一下家乡密云厚重的天气,便匆匆叫住一辆的士,猫腰钻了进去,才刚落座,便又迫不及待地摸出手机,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司机将行李放进后备箱,坐进驾驶室,关了车门,回头问:“大姐,去哪里?”
       “收费站。”半天等不到家人接听电话,我心情郁闷,看了下时间,关了手机,问:“师傅,能不能快点?”
       已经中午十二点,我不能不急。
       “呵呵,大姐,看样子你比我还急!”司机应着,发动了汽车。为了多挣几个钱,的士司机总喜欢抢时间,有时甚至不顾安全,所以有这么一说。
       汽车穿过县城,上了蓥城大道,开始加速飞奔。司机似乎很能体会我的心情,把一辆小汽车开成了小飞机。看着车窗外如飞而过的高楼,广告灯箱,明知车速已经够快,我却犹自觉得慢,不由自主地再次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依然没有等来家人接听。
       我有些隐隐的不安,再次焦虑地问:“师傅,能不能再快点?”
       司机似乎有些不以为然,笑着道:“大姐,十分钟不到的路程,不用这么急吧?我已经开得够快的了,再快,就该吃罚单了!”
       是的,按这种速度,出城之后,顶多十分钟就到收费站了。可我却连这十分钟都等不及了。窗外,是乌云堆垒的天空,是变得模糊并正淡出视线的华蓥山,是飞快地向后倒退的鳞次栉比的高楼,以及大道两旁已经划入蓥城工业园区的大片正开发、待开发的土地……
       我手里拿着手机,下意识地准备随时看时间,并随时准备接打电话。司机大约从后视镜里看见了我的一脸焦急,漫不经心地问道:“大姐,从远方回来?有什么急事吧?”
       我忧郁地点点头,叹口气道:“是啊,为了娃娃的事。”
       “现在的娃娃是不好管!——不过不必着急,一会儿就到了!”
       我要去的地方确实只需一会儿就能到。那是设在广渝高速蓥城段的入口处的收费站,地处蓥城大道的终点,月牙村村口。
       那是一个热闹的去处。
       收费站那高大的钢架建筑将蓥城大道拦腰截断。大道两边是青葱的绿化带,绿树掩映的人行道,以及清一色三层楼高的民宅。民宅底楼又都建成清一色的门市,俨然形成了一条规模不小的街市。事实上,这里也是三路公交车的终点站,芙蓉镇政府、月牙村村委会、镇派出所、镇卫生院和镇中心学校的所在地,想不热闹也不行。
       但我家并不住这里。我家住在月牙村第五村民小组。
       月牙村村如其名,状如一弯出云新月。“新月”一头连着蓥城大道,另一头则三面临水,远远地伸进渠江,给澄碧的江水三面环绕,形成了一座小小的半岛。平常时节,渠江水总是清澈而透明,映着蔚蓝的天空缓缓地流淌,间或几只下网的鱼船点缀在江面,渔歌般悠然。但夏日江水暴涨,月牙村可就麻烦大了。处于月牙弯的第一村民小组、月牙尖的第二村民小组以及处于月牙背的第三、第四村民小组,由于地势低洼,每年洪水一来,总有相当部分田土会被混浊的洪水浸泡个三五几日。田园被淹,十有九荒。第五村民小组处于月牙的脊背上,地势较高,没有水淹之虞,却又土地贫瘠,水资源匮乏,必须得望天吃饭,情况比其他几个村只坏不好。在那些必须向土里刨食才能生存的年月,月牙村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在地里辛苦操劳,把庄稼地收拾得跟新房似的,却总是打不出几颗粮食,不得不终年都过着那种食不果腹,连过年都吃不上一顿饱干饭的日子。那些年月,平常日子能端出一碗稀得能照出人影子的包谷面羹喝上几口的,不是富家就一定是村干部。普通人家,半夜都能听得见惊天动地的呱呱肠鸣。穷则思变,我们这些月牙村人明白,月牙村是个穷得当裤子的地方,要刨食,一定得到外面的世界去。这些年,全村主要男女劳力差不多全出去了,留在村里的壮年劳力,不是回家生孩子或者带奶毛毛脱不开身的女人,就是留在村里当干部的村官。除了这些人,村里一眼望去,不是小孩、老头和老太婆,就是到处撂荒的土地。说来也怪,那些饿肚子的年月,漫山遍野种满庄稼,偏偏够不了吃,现在漫山遍野地长满荒草灌木,人们却能过上悠哉游哉的好日子。
       我和爱人也和其他村民一样,早十多年前便走出了村子。不过我比一般人运气好一些,在山西阳泉某建筑工地上结识了一大老板,凭着自己的小聪明和历年来广结的人脉,既很得老板赏识,又深获乡亲的信赖,在我的手中,聚集了本村一百多号乡亲。这年头,手中有一百多号人,想不发财都不行。这些年,我也算发了点小财。按说,凭我现在的经济实力,我应该早就妥善地解决了我们这些农民工最头疼的养老和育小的后顾之忧才对,可非常遗憾的是,由于我的固执,我家的这两个问题,到现在还高高地悬在那里。我一直抱着侥幸的心理,希望老人和孩子能再给我挺个两三年。再过得两三年,我回乡创业的愿望就将达成,而我家甚至全村所面对的这种问题,也就能彻底地解决了。
       可是,他们已经等不得了!
       五月十一日晚,女儿玉竹离奇地失踪了!
       我和亮子育有一儿一女,儿子玉树十五岁,女儿玉竹十一岁,都在镇中心小学读书,一个读初三,一个读小五。由于我和爱人都忙于外出挣钱,不得不和其他村人一样,被迫将一双儿女托付给七八十岁的老父母照看。这个星期天的晚上,老太婆深更半夜将电话打到了工地,说玉竹没回家,两个老人找了大半宿都没找到。我以为小丫头去了同学家,叫他们别急,星期一到学校去看看再说。可星期一老人又来电话说,玉竹根本就没去上课,一个叫李海燕的女同学还和她一起失踪了!
      我再也沉不住气了,与亮子一商量,撇下工地上的事连夜上了回川的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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